重山恨碧☔

越中山色殊胜，风鬟雾鬓，眉目青青，与锁河之嵯峨、北邙之绵邈，别是一种情致。惟其地高峡幽谷，虫蛇横行，尤多瘴疠，土人居其间，朝不保夕，寿不过四十许，民风乃悍而好武，勇不畏死。越女亦爽烈，皆好颜色，善歌舞，外客偶有过者，恚之辄横眉冷对，悦之辄欢洽交接，殊不拘礼，至于有娠。是故越人常知有母而不知有父也。

越女尤好情死*。中州婚俗，以父母媒妁为命，近世其礼南渐，越人少年男女相狎爱者，家人不许，遂相约同赴绝崖，或自经，或饮鸩，惨不忍闻。临死，男子有悔而却之者，女皆奋然引决，曾不回顾，深情气骨，可窥一斑。人言以离公之武威，犹万里而伐晋北，取秋氏女为夫人，实畏越女之烈也。

公有女曰阿玉，羽烈妃也，莫知其母氏者谁。一日公自外归，抱一女婴，谓左右曰：“此吾女也，必以公主之礼遇之**。”及长，飞扬艳烈，常苍鹰黄犬，驰马通衢，从公被坚执锐，征伐四方。公诸子孱弱，乃爱女特重，常喟然抚其颊曰：“惜乎！汝何不为男儿？”诸子深嫉之，潜谓妃野性不驯，实越女野合而生也。妃有闻，谓之曰：“我既野人，汝则家畜乎？”痛殴之，自是无复敢言者。神武间，妃尝与王夜饮，偶论少年前事，王叹曰：“卿野人也，我杂种也。昔年威武王以卿嫁我，卿家部曲，多有议论。今日方知王识人之能，尔我足当相配。”

*参考文献：越人的殉情传统与宛州人口贩卖问题 

**事见《九州志·王朝启示录·狮子咆哮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