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山恨碧☔

懋陵，武帝寝园也，在京城之北，依山而作。以兵燹久矣，殊无人迹，竹树清幽，气象荒僻，不宜少留。北离初，表奏请起山陵，帝心恶之，投笔曰：“岂欲朕速死乎？”公山虚劝之曰：“非也。凡天子者，行止起居皆有成法，建筑陵寝，往往数年，一旦山陵崩，诸事无备，恐失其度。生圹者，礼也，古之帝王皆营之，此陛下践祚之未久而所不知矣。”乃许之，始设山陵使，稍为筹措。十七年冬，帝困居禁中之神寝殿，寻以病崩，此非吉凶之有兆乎？喜帝亦偶过此，追抚祖宗，复哀家国之乱，号泣不已，乃书《丧乱》*之帖，胸中痛愤，感激奋发，块然乎纸上，书家以为千古未有。 

夫武帝之功，固海内之雄长也，亦如烟云露电，忽忽然皆归于寂。邢万里《帝京行纪》有载，鼎革后，尝于春雨中访帝陵，见楼台都坏、祠宇已朽，铜驼尽为人盗去，石马泰半失其首尾，惟守冢户所豢羊一二头，徘徊于春草之间，皎皎兮在彼空谷。骨冷魂清，令人唏嘘。 

*数十年后胤喜帝白鹿颜偶然间来到神寝殿，命令内监打开殿门，喜皇帝怀念祖先的武功，身受诸侯的压制，感慨帝朝光辉不再，忍无可忍地在神寝殿中放声大哭，泼墨行草写下他书法作品中数一数二的名帖——《十二月初三临神寝殿想先皇往事嚎啕丧乱》，来抒发自己内心的悲恸，命酒痛饮以浇胸中块垒。 （《狮牙之卷》）